她曾万分芥蒂于此,连午夜梦回都耿耿于怀。可如今历经种种变故,时也命也,只觉着能留得一条命在就极好,旁的早都不再那么重要了。
事实上,她也丝毫不觉得阮窈的父兄会还活着。便连阮窈,她当初也并不敢抱有任何希望。
然而她活生生地回来了,与从前并无二样,爱哭又爱笑。眼瞧着二人总算能够就此安定下来,一夜之间,她却似是化作了青烟,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,祁云如何能甘心。
她加快了脚步,还不等走近阮宅大门,馀光便扫到角门外正有一人牵马而出,身影竟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。
来人发丝高束,身披着石青氅衣,行色匆促。
二人目光遥遥交汇了一瞬,继而都怔愣在原地。
祁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用力眨了两下,定定地瞪着眼前人。
「母亲?」阮淮面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,随即浮上狂喜,大步向她而来。
他们虽非亲生母子,却终归是骨血相连的亲眷。
祁云原以为他死了,如今乍然得见,眼眶霎时间酸涩不已,眼泪才一涌出,脸颊就被寒风刮得生疼。
阮淮原要冒着雪去泸州,不想阴错阳差与她碰上,忙又引着祁云一道折返,回屋去寻伯父。
过往的种种苦难,绝非轻而易举便能被冲淡,如今再想来仍如一场天翻地覆的浩劫。二人相对哽咽,纵使阮淮是个男儿,也忍不住也红了眼。
阮旭贯来是个言笑不苟的做派,此时见到祁云一个妇人风尘仆仆而来,哭诉两年以来的诸多遭遇,也甚是唏嘘不忍,良久都沉默不语。
孀妇二字对祁云而言,早就不是什么生疏之词。然而陡然从阮淮口中得知夫君的凶讯,她仍是哆嗦着说不出话来,眼前一片模糊。
「胡人蛮悍,边地被铁骑肆虐地惨不忍睹,孩儿虽侥幸逃脱,却是个大不孝之人。」阮淮眼眶通红,拳头握得死紧。
「我本也想去洛阳,谁想时运不济,又在沿路遇上了强征的军队。不问名姓,不问来历,但凡是青壮男子便要带走。」他哑声说着,「我那时带着伤,行至半路,所幸得遇贵人救助,后来又被人送到洛阳,才从姨母那儿得知母亲和小妹仍活着。」
祁云听闻他的话,愈发泪水涟涟,扯住阮淮哭道:「你小妹是被人绑走的……我昨夜在梦里见到她,阿窈一见我便不停地流泪,我觉着她还活着,定是惹到了什么仇敌,才横遭这般祸事……」
见她说得笃定,二人面色皆是一沉。
阮淮眉心紧拧,迟疑了片刻,道:「不瞒母亲说,我日前收到了故交所寄的信笺,信中言明曾在钱塘见过小妹,且她那时正与洛阳裴氏的长公子在一处。」
「裴氏?」祁云闻言一愣,不由变了脸色,喃喃道:「阿窈同我说,她是受了旁人庇护,这才能平安回到洛阳,可她却不肯说那人是谁……后来祸事不断,这才……」
她蹙眉苦思,脑中仿佛有根弦,猛地被人拨动了一下。
这般门第的士族,本不该与他们有所牵扯。然而这却
是她近段时日以来,第三次听闻裴氏的名头了……
谢家郎与汤氏的亲事,亦是经由裴昭仪的说合方才定下。
而后阮窈在喜房中不翼而飞,鬼神之说自是荒谬绝伦,可倘若始作俑者是个手眼通天之人……
祁云脸色变得十分难看。
她觉着自己是发了疯,可越是琢磨,她心中便越是焦灼。这猜想一旦生出,就像是有颗种子落到了嗓子里,不可抑制地发芽丶壮大,令她如鲠在喉。
祁云沉默许久,还是低声说了些什么。
阮淮惊疑不定,神色错愕不已。而阮旭犹如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,连双眼也瞪大了,皱着眉斥道:「这揣度实在荒唐,裴长公子声名显赫,品性又最是端方温良,且他不近女色,怎会这般行事?更莫说阿窈……」
他摇摇头,没有说完,可话中之意已十分明确。
阮窈身世低微,堂堂裴大公子何至于要不择手段对付一名女子。若当真有意,便是要纳她为妾,阮家也该感恩戴德了。
祁云听着,心里不大痛快,却生生忍下了,只是拿泪眼望着阮淮。
他紧皱着眉,思索过后,出言安抚她道:「书信三言两语,总归是难以说清的。我那故交如今在泸州任职,他既见过小妹,兴许也还知晓些别的事情,我不论如何都要去一趟,也好寻得他的相助,再想法子打听打听裴氏公子的事。」
祁云知晓阮淮定是要快马而去的,而她一名妇人,若要跟着,反倒是添乱。
她唯能含着泪点头。
「阿淮,务必要当心。」
*
这是阮窈头一回踏出严灵院的大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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