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老夫人难以置信。
宋俭看着她,眼神冷淡:“如今这世道,人命很金贵么?”
一句话,说得满座鸦雀无声。
宋俭直视满目不甘的崔老夫人。
“俭,武将出身,十四岁遂义父出征,历大小战事廿余场,手上亡魂无数。”
平静语气下,翻滚着令人心惊的暗涌。
“两军交战,死伤难免。可为我所杀之人,当真便非死不可吗?不过是为人驱策,方成刀下亡魂。可我不杀他们也不成。不杀他们,我就得死。”
他看一眼崔妙璩,“夫人也是一样。她不动手,她就得死。”
横波流转的瑞凤眼危险地眯起来,宋俭冷笑:“我之罪孽,胜过夫人许多。与夫人正好般配。”
很好。
将自己也拉下水,祖母的嘴就堵死了。
果然,崔老夫人听到这番谬论,简直瞠目结舌。
崔伯母适时咳了一声。
目光投向她身侧仆妇。
崔老夫人一咬牙,亮出最后一招。
“使君果是爱重我家妙璩。”她艰难地说道,对自己接下来的谋划并不十分有信心。
杀人都不介意,何况——
到底还是得按计划走完。
“承蒙使君厚爱,不计过往,将她交到你手中,老身也能放心。使君既不计较杀人之时,想必也不会计较她未出阁的姑娘之时,便与人私相授受罢。”
宋俭脸色徒然大变。不复之前的云淡风轻。
崔妙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私相授受?
老太婆莫不是失心疯,一计不成,开始乱扣屎盆子?!
她能与谁私相授受,那心智八岁的卢氏郎吗?!
崔延再也坐不下去。
一把甩掉兄长的手,急道:“母亲,你在说什么?宝珠何时与人私相授受?!这分明就是没有的事!”
又冲神色莫辨的金贵郎婿急道,“使君莫听我母亲之言!她年纪大了,许多事并不知情,这话断断做不得数!”
说着深深懊悔起来。
他就不该心存侥幸,听信母亲与大哥所谓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的粉饰之言,以为他们是真心来迎接宝珠回门的。
可不信又能如何?
老母亲自上门,他还能将人拒之门外不成?
崔延头痛欲裂。
“不知情的,是你这蠢货才对。”崔老夫人敏锐察觉到宋俭的变化,知晓这是歪打正着,戳到痛处,当即阴恻恻道,“为官不成,理家不善,叫你这好女儿与那短命的好夫人联手瞒着,于家中之事竟一无所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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