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今,他能保住一条命,一家子还能平安无恙,夏言若是再连其中的缘故都不明白,以后也休想保存。
「公主说的哪里话,是臣当年失了本心,忘记为臣本份,与公主何关。」夏言此话算是与朱福宁说破,或许在当年他曾想一切的过错是不是在朱福宁,但后来的他想明白了,朱福宁说到底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。
身居高位,成为大明的首辅,让他几乎忘记,这个天下是谁人的天下,他还记得自己的本心吗?
夏言迎向朱福宁,确实没有当年看着朱福宁的不情不愿。
「能听到夏阁老这句话,我算放心。」朱福宁笑笑接话,其实并不意外。
谁也不是糊涂虫,不会不清楚他们的生死其实都由不得他们。
一切风雨都不足以让人将世间的人都视为敌人,哪怕那好
像是一切的起源。
「公主请。」夏言请朱福宁坐下,朱福宁也不客气,直接坐在首座上。
身为大明的公主,她还是手握实权的公主,这个首座要是她不坐,没有一个人敢坐。
朱福宁坐下后也示意夏言坐下,这一刻夏言全然不像是家里的主人,而更像一个客人。
君臣之别,哪怕在夏言最不乐意见到朱福宁的时候,也从来没有丁点逾越之举,何况现在。
随夏言坐下,朱福宁也注意到夏言身后的男男|女女们。
「夏阁老这是?」朱福宁对其中的男子大致一扫而过,反倒是对其中的女郎们更多好奇。
有一个长得圆嘟嘟,胖乎乎的女孩子眼睛都不眨的打量朱福宁,触及朱福宁的视线时不见慌乱,反而朝朱福宁甜甜一笑。朱福宁的视线更多落在她圆圆的脸上,嗯,肉挺多的,捏起来的手感一定很好。
「家中小辈,久仰公主大名,公主造访,老臣也想带他们见见公主,请公主勿怪。」夏言坦率而答。
这以后的天下都是年轻人的天下,能在朱福宁跟前留个脸是好事。
朱福宁状若不经意的问:「有几位郎君准备参加科举?」
夏言与朱福宁的目光在此时对视上,都从彼此的眼中读到了然。
「都年事已高,这回都有心让他们试试。」夏言如此接过话,朱福宁颔首点头,「当如此,夏阁老年纪不小了,你还在,总能为儿孙们撑起一片天,倘若后续无人,家族荣光也就谈不上了。」
夏言拱手全然是视朱福宁为知己的态度道:「公主所言甚是,家中小儿不成器,只能寄希望于孙儿。」
朱福宁低头浅笑道:「原先阁老心系朝廷,难免忽略家中儿女,如今有了闲情,由你亲自教导出来的人,将来定然是前途一片光明的。我这一回在江南,也去了一趟书院,阁老,江南的书院都是那样的吗?」
果然,无事不登三宝殿,朱福宁顺着话提及书院的事,夏言低头道:「公主也说了,若天下学子都还有骨气,自知往后该如何行事,必不负朝廷对他们的期望,陛下对他们的期望。」
听听这多会说话,尽拿朱福宁的话套上。
朱福宁重重点头,「我倒真是希望如此。在我来江陵之前,还有人给我送了一份状子,我来此也是想让夏阁老帮我看看,此事我该如何处置才妥当。」
话音落下,黄守中已然将之前的人交上来的状纸递到夏言面前。
夏言岂敢接下,连忙与朱福宁推辞道:「公主,臣已然告老,这朝中诸事,臣不敢多言。」
非常客气的拒绝了。
然而朱福宁笑笑道:「这有何妨,我与阁老问策,最后做不做在我,朝中谁想把事情归到阁老的头上,我也不答应。严世蕃眼下也在浙江,在京城挺懂事的人,到浙江也不懂事了。」
提及严世蕃,夏家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,毕竟两家是真有仇的。
差一点夏言一家全都要死在严嵩手里。
「况且,这个人我觉得夏阁老还是看一眼的好。」朱福宁如是提醒,夏言与朱福宁再一次对视,叫他心头忍不住的跳了出来。
朱福宁突然也敛去了笑容,那已然是在提醒夏言,状子他最好看上一看。
夏言懂了,无论如何也要听劝的朝朱福宁道:「如此,老臣僭越了。」
收到朱福宁颔首,夏言才从黄守中手里接过状子,仔细看清,尤其在看到告状人的名字时,夏言的脸色一青。
「如何?」朱福宁但问,瞧着好像很配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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