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上整整齐齐摆着几枚钱,那馄饨碗里连汤也没剩,被风吹冷,雪落进去也没化。
身后隐隐传来那年轻人的声音,听他啐了声:「点儿背。」
蛮蛮挽着身旁人的手臂,轻哼了声,说:「我气死他。」
转而又忍不住仰头看子桑,眸子亮晶晶的:「你吃什么长大的,怎么这么高?」
子桑没看他,目光望着前路,道:「我不吃东西。」
蛮蛮眨了眨眼,道:「神仙才不吃东西。」
他把脑袋凑到子桑胸前,装模作样地问:「你是神仙吗?」
子桑终于垂眸看他,道:「我不是。」
蛮蛮撇嘴,道:「我说你是。」
子桑顿了顿,说:「那就是。」
蛮蛮满意了,不挡他的路了,缩回脖子,安静地走在他身侧。
邻近除夕了,有些人家在大门口挂了红灯笼,照着那一块儿地界儿红彤彤的,雪下得小了。
蛮蛮蜷起指尖,抓紧了他臂弯处的衣裳,微微倾身,将头靠在了子桑的肩上。
子桑没说话,他似乎稍稍放了心,将脑袋靠得实了些。
转入狭窄的胡同,弯弯绕绕地转,脚下的雪「咯吱咯吱」地响,不知走了多久,忽闻一阵热闹声,灯光自胡同口乍现,转过一个街角,忽然就窥见了北平的繁华。
缛彩遥分地,繁光远缀天。这不是十五,这里夜夜十五。
店铺酒楼灯笼高悬,戏子高台咿咿呀呀,脂粉红楼大开迎客,处处香车美人。
这里也不尽然全是体面人,喧杂的街上也穿杂着算命的丶唱话匣子的丶缝穷的诸多营生,三教九流丶五行八作,应有尽有。
汤池子上的烟囱冒着腾腾热气,惊堂木一声响拉回了蛮蛮的思绪,他站直了身子,望着这长街,豪迈道:「瞧瞧这热闹,今儿小爷做东家,请先生听戏丶喝茶,今儿你想进的地方,我都请了。」
子桑侧头看他,正碰上他看过来的视线,蛮蛮搂紧了挽着他的手臂,舔了舔红润润的唇,声音很轻,似乎在和他说,也似乎在自语:「今儿我也做一回爷。」
子桑轻描淡写道:「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。」
蛮蛮高兴了,他双臂搂着子桑的右胳膊,道:「我喜欢先生,今夜我就做先生的人。」
子桑移开了视线,道:「萍水相逢,不必。」
蛮蛮「噗嗤」笑出了声:「我说笑呢,你这人,怎么这么不禁逗呢?」
正对过有个小二层,房檐上挂着几块儿半尺来长的牌子,上边分门别类写着茶名儿,天儿冷,门口挂着厚厚的门帘,依旧挡不住书座儿的叫好声。
书茶馆里正热闹,即便是已经开场了,还是有不少赶过来听灯晚儿的客人。
蛮蛮拉着子桑往门口走,说:「若是没记错,今儿这场说的是《隋唐传》,请的是叫座的名角儿。」
刚一走到门口,就有伙计帮着掀开帘子,殷勤着将人往里领。
长桌子丶大板凳,瓜子果皮剥了一地,这里边人很多,蹲着的丶坐着的都有,却并不闹,都目光炯炯地盯着台上那位瞧,台上那位说书先生五十来岁年纪,留着山羊胡子,身材清瘦,声音却洪亮如锺,正讲到李元霸举金狮,听得人仿佛身临其境,大气不敢喘一下,生怕稍有错过。
蛮蛮拉着子桑上了二楼雅座儿,刚一落座就有伙计送上食单,蛮蛮看也不看,随手扔下几枚银元,说了句:「挑好的来。」
伙计欢天喜地地去了。
这坐下了,蛮蛮就放开了子桑的胳膊,趴在栏杆上往下看,眼睛亮晶晶的,津津有味地听。
子桑将手臂搭在藤椅扶手上,慵懒地撑着下巴,一双黑眸随着看了会儿下边的热闹就移开了视线,于他而言,有些东西亲眼见过,就听不进去别人口里说的,总是差些意思。
他的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,静静看着。
等蛮蛮转身,正对上了他的视线,稍微一愣,随即笑开了。
他有些轻挑地冲子桑挑了下眉,道:「先生看我做什么?」
子桑没答。
蛮蛮踱步回来,隔着桌子坐在他一旁的藤椅上,双手撑着腮瞧他,说:「先生娶亲了吗?」
正赶上伙计泡了茶上来,雨前龙井,斟进茶碗里,子桑拿起杯子,放在鼻间轻轻嗅了嗅,淡淡道:「没有。」
蛮蛮「哦」了声,道:「那正好,等会儿领你去见识些快活玩意儿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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