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林揣好银子,一直奔大门外,抬头一看就怔住啦。影壁前站着一位老人,矮身材,猿臂蜂腰,身穿毛蓝布大褂,高挽着袖口,脚下洒鞋带掖根,白布袜子。往脸上看,红扑扑的脸膛,方圆的脸型,两道残眉斜飞入鬓,微长寿毫。一双虎目闪闪发光,很有神气。鼻直口阔,连鬓络腮,一部白胡须飘洒胸前,年在八十岁上下,头带马连坡大草帽。海川心里明白:这哪是我的乡亲,分明是武林人物。从眼神到年岁,也能看出他身怀绝技,是个了不起的老人。看来可能与夜行人闹府有关,我必须多加小心。海川思索至此,立刻抱腕当胸,问道:“这位老人家,愚下就是童林,是您找我吧?”老人听了,微然一笑:“哈哈哈,你是王府童教师,老朽冒失造访,还望阁下海涵。”“您老贵足莅临贱地,恕过在下接待来迟,多有不恭,尚请原谅。”
“好说好说,敢问阁下:能赐一席之地,以叙衷曲吗?”童林点头:“如蒙不弃,您请吧。”说着执手往里让,顺东月亮门进来往东,从栈道往北走,一直来到教师府。院里异草奇葩,浓郁芬芳。陈升丶李福赶紧挑帘笼,二位走进来,迎面红木几案,红木桌椅,十分考究。两个人分宾主落座。倒上茶来,陈升丶李福退出去。海川抱拳问道:“请问老前辈府上何处?怎么称呼?”
这位老人一笑,伸手把大草帽摘下来。喝!海川眼前一闪亮,原来是鋥明唰亮的一个大秃瓢儿。“教师,老朽家住山东东昌府巢父林侯家庄,在下姓侯名杰字敬山。排行在二,有个小小的美称:一轮明月照九州,苍首白猿,让您见笑哇,哈哈哈!”说着,摆晃着秃脑瓜,更显得和蔼可亲,平易近人。
童林一听,脑袋嗡的一下,赶紧站起来一躬到地:“老前辈,久闻山东有双侠,威名远震。大名鼎鼎的圣手昆仑镇东侠侯廷侯振远侠客老前辈就是令兄了?”“不错,您提的正是家兄。不过徒有虚名而已,敢劳教师下问。”
“哎呀,我童林末学后进,不学无术,对老前辈如此不恭,死罪死罪。前辈请上,受小子大礼参拜。”说着,跪倒磕头行大礼。侯二侠当然不能接受,马上探身抱住:“童教师,不敢当,折杀老朽。萍水相逢,怎当大礼。”尽管二侠不受,海川还是请了安,然后落坐。“敢问前辈,一旦之间,因何来京师?小子无名,何劳青睐?”
侯二侠一听,童林谈吐不俗,更觉得这个人虚怀若谷,颇有侠义之风。
“童教师,一言难尽哪。”二侠侯杰跟哥哥侯振远,可不是山东东昌府的人,他们是河南卫辉府的人。为什么迁到山东?将来要有一番交待。他们是大教,但是和清真贵教有很深的渊源。侯氏昆仲不吃别的,必须牛羊二肉。侯氏昆仲全都八旬往外啦。老侠侯廷的风度,您一看,像是教书的老先生,形神潇洒,风采可亲,其实深通武艺,是压倒山东半边天,威镇武林的当代大侠。
掌中一口龙渊古剑,一百零八招青龙剑法,堪称独步。侯二侠一对镔铁双镢,天罡镢三十六式,打遍天下无敌。弟兄精习三十六手螳螂手,三十六式螳螂式,还有猴拳,可称一绝。自立螳螂门儿。到现在年岁已大,隐居在山东,就算闭门思过。耳不闻金戈铁马之声,目不睹斩将覆车之危。老侠侯振远有四个大弟子。灯前少影阮和,月下无踪阮壁,这俩人,每人一口轧把翘尖厚背雁翎刀,身法特快,来去无踪,因此得名。三弟子浪里云烟一阵风徐源徐子特,掌中一对镔铁双怀杖,武艺高强,性情有些粗鲁。四弟子过渡流星赛电光邵甫邵春然,手使一对短把追风荷叶铲,铲沉力猛。二侠侯杰也有四个弟子。排行下来是五弟子斜睛太岁阎保,一口金背鬼头刀。六弟子龇毛吼鲍信,一口大宝剑。七弟子谈笑鸿儒侯俊,一口刀。八弟子穿水白猿侯玉,手使单刀拐。这就是八大门人。
当地有个高来高去的飞贼,姓张名旺。手使三楞鹅眉刺,打家劫舍,手黑心狠,手底下有几十条人命,官府捉拿甚紧。他万般无奈,改变面目,穿上僧袍,乔装和尚。原来有个外号叫“坏事包”,后来又得个外号叫“泥脸僧”。这个人阴毒损坏,什么招都有,为人精明强干,诡计多端。他来到巢父林躲灾避祸,头顶门生贴,愿入门墙,给二侠侯杰拜师。二侠执意不收,他花言巧语,苦苦哀求,二侠客总算答应了。带着他一见师伯,侯老侠很不乐意,无奈木已成舟。行礼退出来之后,侯老侠对二爷讲:“二弟,这个人囚首垢面,非僧非俗,我们的弟子该是正人君子,这张旺可不是东西,将来会给咱门户招灾惹祸。还是把他打发了吧。”二爷觉得他可怜,便说:“哥哥,既然答应啦,出尔反尔也不妥当。得啦,就收下吧。”“好,收下也成,不能教咱们的螳螂拳,因为我看这孩子成事不足,坏事有馀。对他要严加管束。”二爷点头答应了。每天二五更练功夫,从来不叫张旺。
时间一长,坏事包张旺就明白啦:“噢,师父不教我。”张旺心想,我要学不出侯家的武术,我就不叫坏事包。他有钱哪,从钱财上慢慢地跟师兄们接近,时间一长,师兄弟之间感情都特别好。后来他又找二爷央求道:“师父,您教师兄们练功,完了事我来打扫场子”张旺任劳任怨,自己学不到本领,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过。后来又自报奋勇把铺盖搬到场子里,自己熟悉功夫,吃喝都在场子里,晚上钻被窝睡觉。二爷他们来练功,张旺也不瞧不看,就这样几年过去,偶尔发现张旺的螳螂手丶猴拳大有进展。大家伙心里都纳闷:他什么时候学的?师兄弟们一嘀咕,二爷就知道啦。把张旺叫过来一问,他说自己是睡着了学的。经二爷追问,张旺才说出来,他把被窝上用剪子铰了两个窟窿,他用被一蒙脑袋,嘴里打着呼声,“吼儿”,“吼儿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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